“谁来教育老师”现代师门回忆录中的“师道”传统

内容提要：中国文教历来强调师承门户，往往以尊师重道为训、颇重人伦，西方未尝不如是，不过亚里士多德“吾爱吾师，更爱真理”的崇智求真姿态使之几多波澜。代写传记，代写回忆录？纵观中外“师门回忆录”，弟子对师长学问人格的追忆固然以敬为主，遵从了学术传承的智慧阶梯，不过也不乏竞逐、辩驳乃至击打之辞，暗含了后辈审视前辈，特别是批驳“智术师”式教师的“反向教育”意识。因而，如何看待师门回忆录中的师生关系、把握“爱吾师／爱真理”之张力及“谁来教育老师”的问题，进而防范可能的智术师式倾向，使师徒关系维系在良性传承与竞争中，促发人类智性在“角力”中合力共进，未尝不是有益的现实课题。学界中人常撰文追怀师友长辈。代写传记，代写回忆录？近如余英时离世，弟子友朋纷纷记述问学经历及其嘉言懿行，钱穆逝世后，余英时也曾作《犹记风吹水上鳞》追溯老师流寓香港草创新亚书院时的艰辛，尤其是“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一间空教室的地上养病”的情景（496），当然更多侧重所受教益，呈现了作为良师名士的钱穆。这条师门回忆之线似可向上“无限”延伸，钱穆晚年就徐徐运笔《师友杂忆》，刻绘了诸多师长德行。代写传记，代写回忆录？复而溯之，中经世代传承，至少可远追仲尼弟子编撰的“教学语录”《论语》——中国第一部且最直观的“师门回忆录”，西方可匹敌者即柏拉图数篇“苏格拉底对话”及色诺芬《回忆苏格拉底》。足见在中外文教传统中，弟子门徒怀念老师人品德行、回顾承教经历的忆师著述不绝如缕，且以晚近尤甚。